和伴侣互换性别,再谈一次恋爱,会怎样?

日期: 2025-04-25 14:03:40|浏览: 5|编号: 94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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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伴侣互换性别,再谈一次恋爱,会怎样?

DNA检测需要时间,朱步克合计着就先去了案件研讨会,然而,会议刚开始没多久,他就收到了检测结果。

“刚刚检验发来消息,内脏血液与头部组织切片来自同一人。”朱步克立刻汇报道。

“抱歉,刚刚我们讲到哪了?”大队长的发言突然被朱步克打断,这令他有些不爽。

“作为第一案发现场的卧室被反锁了。”刑警接上了大队长的思路,“现场位于校外宿舍楼三楼,电梯和消防门上都设有刷卡器,只有本层楼的住户持有通往该楼层的住户卡。”

“从三楼往上的房间都被武门大学租用作校外宿舍,而一二层住户就都是其他社会人士了。”刑警拿出了对校内宿舍居民的走访记录,继续说道:“上周刚好是毕业典礼,很多学生都已经收拾好行李回家或者准备回家了,所以案发时在校外宿舍里的学生住户很少,三楼案发时空无一人,四楼和五楼的学生,只能为彼此作证,但后来有位同学想到,搬家公司的员工可以为他们作证。”

“等等,搬家公司?”大队长叫停了刑警的汇报,“你们有调查过这家搬家公司吗?他们当日都搬走了什么物品?”

“都是学生的行李家具,我们查过当日的搬家货车运输记录了。”刑警回复道:“当日他们并没有接到三楼住户的搬家要求,主要是四楼和五楼的几位同学需要退宿回家。”

“有没有大型行李?凶手完全可以通过阳台将尸体送到一楼或者二楼。”大队长开始拍脑袋说话。

“没有,而且警员在现场试验过,阳台外围装了防盗网,仅有一个可单人以半蹲姿势通过的小口供逃生用,在只有绳索的情况下,通过这个小口来转移尸体会非常地困难,即便真的成功了,也会被一楼的监控拍到。”刑警汇报道:“这里所有的户型都是单人公寓,所以逃生口都被设计成了只能一人穿过。”

“这真是最容易被入室抢劫犯盯上的设计。”某位痕迹检验员在翻阅过现场照片后忍不住评价道:“楼外的榕树长得这么茂密,且不说通过树枝就可以够到窗口,就算在地面架起一个梯子,恐怕都难以被发现。”

“话不能这么说,宿舍地面和大门处有安装监控,而且现在榕树的枝条承受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出过现场的刑警摇了摇头,反驳道。

“那肢解呢?凶手将尸体肢解,递给一楼或者二楼的同伙,然后自己再通过小口逃跑。”大队长由随口说了一个猜想。

“大队长,首先,我在尸检报告里写明了,颈部切口处有生活反应,说明死者是在活着的时候被斩首的。”许久没有出声的朱步克突然站起身,双手按在桌面上,严肃地指正道:“其次,想要肢解一个成年人,就算有专业工具,也起码需要一个多小时,而只用斧头,且没有医学知识背景的情况下,哪怕有半天的时间,都难以将尸体肢解到能通过防盗网的程度。”

“嗯,对了,我们所这次出警的速度挺快啊,四分钟就到达现场了,值得表扬。”被拆台的大队长干脆直接转移了话题。

“队长,我提议调查一下王寿朗在游戏里的人际关系和行程。”朱步克可不想跟着拍马屁,“王寿朗在玩游戏时被杀,凶手一定很清楚他什么时候会登陆游戏,又什么时候会从游戏中下线。”

“朱步克!查一个破游戏能查出什么?”大队长怒目圆睁,让人想起了山林中咆哮的老虎,无时无刻都渴望着将这位不服管教的法医撕碎。但,朱步克脸上淡然的神情,是一把锋利而锃亮的手术刀,冷冷地将这位无礼蛮横的管理者的凶光反射了回去。

“查他游戏内的聊天记录和消费记录。”朱步克说道:“看看他是否有仇家,或者接触过有不合法或灰色行为的团体,凶手将头部留在现场,明显是为了将王寿朗的死昭告天下。”

“朱步克啊,既然如此,就由你这个资深法医来推断一下,凶手为什么要带走死者除了内脏和头部的肢体?”大队长决定给这个出风头的下属使个绊子。

“初步判断凶手有异食癖。”朱步克是个实在人,不喜欢也不擅长搞这些勾心斗角,“但这个猜想目前缺乏证据。”

“也就是说,我们这地儿出了一个汉尼拔?”大队长放声大笑,“你可真幽默,这就是看悬疑小说看多了的下场吗?”

“那个……朱法医,尽管这个游戏在国内有代理商,但想要不通过实名,去调取某一个玩家的游玩记录,需要一点时间给他们走流程。”

“等记录到手,说不定凶手早已逃之夭夭了。”听到这,大队长手一挥,说道:“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找找附近有没有可疑的天眼监控或者社会面监控。”

案件研讨会不欢而散,本想留下来协助调查的朱步克,但也被大队长“请”下班了。

朱步克热衷于以各种方式来延长自己在所里的时间,这样的习惯始于两年前,那时,朱步克的儿子朱霜晔考上了武门大学医学系。孩子离家后,夫妻之间的矛盾也爆发了,两人愈加针锋相对,仿佛过去几十年的压抑都是因为两人当年的选择。

“离婚”这两个字其实从几年前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对话中。为了逃避这段支离破碎的关系,朱步克回家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晚,但这只会让更让他的婚姻变得更为不堪。

“我不明白,我们有房子,有稳定的工作。如此平凡的我们,为什么还会如此看不惯对方。或许我们真的,是一开始就不合适。”这是几个月前,她对朱步克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们便开始了对彼此的缄默。只要这肃杀般的沉默再持续一段时间,那么这个家就可以在几个笔画的承诺下,像一个肥皂泡一样破裂。

她喜欢做饭,新婚的那几年,朱步克每次一回到家,都能见到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即使之后她赶时间要去辅导学生晚自习,朱步克也还能在电饭煲里找到几只热乎的包子。两人严格来讲也算是两小无猜,在一起那么多年,就算没有感情,也已养成了为对方着想的习惯。今天也不例外,钥匙打开门后,屋内虽然空无一人,豆角焖面的香气如一片浮云般,飘到了朱步克的脸上。

朱步克不喜欢吃肉,所以家里饭桌上的素菜永远比肉菜多,而蒜蓉蒸丝瓜这道菜每次一上桌都会被一家人一扫而空,只可惜,朱步克已经很久都没吃到过这道菜了。

或许以后等退休后自己可以研究一下怎么做饭?不然以后可就得靠自己儿子来养老了,朱步克一边大嚼着碗里的焖面,一遍思考着,也不知道朱霜晔最近在干什么,他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也从来不主动给家里打个电话,等会上游戏问问他去。

焖面很快就见了底,朱步克吃完后顺手把碗洗了。能不能自己先去游戏里走访一下呢?VR头罩启动的瞬间,朱步克突然有了这个想法,这样真的好吗?让“夜难明”酒吧的头牌舞女染上一个中年男人的事业印记。说到底,他和“布克小姐”的关系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清——一个是国色天香的美女,自信而优雅,另一个却是其貌不扬的大叔,寡言且朴素。

又或许,“布克小姐”一直是他的一部分,诞生于他对舞蹈的热爱与天赋,在14岁那年那个情窦初开的夏天。

还是稍微去走访一下吧,有发现当然好,没有发现也不会有害处,朱步克下定了决心,当然,在进入游戏前,他还不忘检查了一遍家里门窗和监控摄像头的完好程度。

第二幕·《酒吧街》·案发次日·傍晚

今天的酒吧街一如往常,热闹非凡,目之所及都是游戏自动推荐的优秀酒吧,或是新人酒吧,想要去老地方,就必须做出前往该酒吧的“指令动作”,比如说“夜难明”的指令动作就是“向着天边一颗红色星星所在的方向一直走”。

“哟,这不是布克小姐嘛!”路上,布克突然被一位有着高大狼人形象外表的玩家叫住,“这身带着兜帽的红色风衣很适合你啊,不过,这衣服又好像并不适合跳舞,还是说今晚你有新的节目?”

“不好意思,今晚我没有演出的安排。”布克将头上的兜帽往脑后一推,露出刚变更过的酒红色头发和橘红色瞳眸。

“是因为‘压棠’酒吧的事吗?”狼人是个外向的话痨,“听说昨晚你在跳舞的时候,‘压棠’去找‘夜难明’的麻烦了?”

“确有此事,但是这和我今晚不跳舞没有关系。”在往来人群的穿梭中,布克用清脆的女声回应了狼人的疑问。

“嗐,我能理解,你要是天天跳哇,那其他酒吧就都不用做生意喽。”狼人咧嘴一笑,露出了嘴里的牙齿,“我还听说,‘压棠’的帮主在争斗中死了?我是说,在现实中被杀了。”

“你可知道得真多,但我只是一位舞女,关于这事,我知之甚少。要不你去‘诡殇’酒吧转转?现在他们可能对正对此讨论得如火如荼呢!”布克用调皮的语气转移了话题。

“哎呀,我就是想八卦一下,不用紧张!”一只巨大且毛茸茸的爪子在布克面前挥了挥,拂过的毛发也弄得布克身上痒痒的,“你知道吗?我听说那个‘镜之长寿郎’是个老流氓了,不仅线上搞这种擦边球的事情,线下也……”

“哦?”布克瞪大了眼睛,今天真是走运,一上线就有这等送上门的情报,“他线下怎么了?”

“咳咳,线下也是个大海王,能同时泡几个女生。”狼人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牙龈,“说不定昨天他大张旗鼓地和‘夜难明’吹胡子瞪眼,就是为了把布克小姐您搞到手哇!”

“这样的吗……”布克轻声地回复道。

“总之布克小姐你呀,最好小心一点,谁知道‘压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呢。”狼人的尾巴快活地在虚拟的街面上扫起一阵轻风,“我还要与朋友一聚,先走了!”

这家伙只是想套点小道消息做聊天的谈资吧,看着狼人走远了的身影,布克心想道,果然还是先不要去那些打着“推理社团”或是“悬案爱好者”名号的酒吧搜集情报比较好,里面的情报总是真假参半。

四周的景色在逐渐变暗,这是进入到了“夜难明”领域的信号,罢了,大不了迟一点去“压棠”喝两杯问问话,反正在这个虚拟的世界,情报没那么容易跑掉,布克的思绪刚想到这儿呢,却又被一位迎面而来的高大身影打断了。

“布克小姐,霜哥想单独和你在二楼包间聊上两句。”来的人是青少,“先前他给你发了私信,但你一直没有回他”。

“哦,好的,你知道霜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看来是刚刚和狼人聊得太开心了,让布克忽略了私信的提示音,布克打开了私信窗口,用意念打字回了个“收到”。

“不知道,你最好动作快点,别让霜哥等急了。”今天酒吧的门换成了纯黑色的幕帘,青少走在前,用手挑开帘子,“夜难明”内歌舞升平,彩光与酒香如洪水般从内泄出。

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布克来到了只有酒吧成员才能登上的螺旋梯,若是外来嘉宾来到这里,这透明的楼梯就会隐于空气中,楼梯通往二层和三层,二层是独属于成员们的VIP雅座包间,而三层则是还未开始设计装修的天台。

布克步态轻盈地登上了楼梯,并在二楼找到了霜哥所在的包间。

“晚上好啊,布克小姐。”包间里不只有霜哥,还有那位写出了微醺感代码的程序员——因为他在游戏里的职业是“调酒师”,所以他的外号就叫“酒保”。

“晚上好,酒保。”布克想拉一下头上的巫女帽以表礼仪,但手里却扑了个空。

“今天你的这身装扮像是一位神偷,布克小姐。”霜哥从下沉式卡座上回头与布克打了一声招呼,今晚的狂欢在他眼前的落地窗外达到了顶峰,但他不为所动,欢呼声间,霜哥端起手中的酒杯,问道:“有兴致帮我们的酒保尝尝他的新作品吗?”

“乐意之至。”布克绕到一边,走下楼梯,与“夜难明”的两位创始人打了个照面,“叫我来不完全是为了来品酒的吧。”

“确实。”霜哥开口回答的同时,酒保也端上了一杯闪着微光的鸡尾酒。

这杯鸡尾酒外观奇特,两种颜色的酒像是活物一般在杯中翻滚,时而有部分红色溢入蓝色,时而相反,两种酒像是在被搅拌,却又拒绝融合。

“酒保,你先出去会,布克小姐的测评我稍后会转述给你。”霜哥将打了一声响指,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瞬间变成了饰有雕花的墙壁。

酒保走后,布克才端起了那杯鸡尾酒,自己的舌尖会先接触到的究竟是红色的酒还是蓝色的酒?就在入口口袋一瞬间,这个问题变得不重要了起来,是淡朗姆酒的味道!佐以甘蔗汁和打碎了的青柠,散发着微甘,让齿间凝上了一层薄冰。还未等布克细细品味这等回味,另一种味道如同破茧的蝶一般,从琴酒的内部呈现出来,这一回,是灼口的伏特加,不对,那种燃烧一般的感觉并非来自于酒本身,而是来自于在其中曼舞的辣椒汁与胡椒粉,但这样的味道也没能停留太久,那淡朗姆酒的味道又从伏特加酒的内部翻涌而上,将火焰扑灭,不知过了多少次冷漠与狂热抑或是理性与感性的轮回,布克才舍得将这一口酒咽下,本以为最后自己只会尝到其中一种味道的布克,在最后一刻完全地品尝到了两种味道,没有那个味道比另一个味道来得强烈。

“两种味道都妙极了。”布克评价道,接着,布克又半开玩笑地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们准备管这道新饮品叫什么名字?”

“本来酒保说想管它叫‘阴阳双生’,前几天,吧里来了一位女顾客,酒保看她挺顺眼的,就请她尝了一杯。这位女顾客给这杯酒提议了一个名字……”霜哥顿了顿,似乎是在努力回忆着那个古怪的名字,“朱斯提提亚的天秤。”

“朱斯提提亚的天秤?”

“嗯,她说这杯酒的颜色让她想起了警灯,而朱斯提提亚是古罗马神话中正义女神的名字,两种味道在口腔中争夺的感觉如同一盏天平在左右摇晃,而在最后咽下去的那一刻,天平达到了平衡。”霜哥解释道。

“想象力很丰富。”布克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后来‘压棠’的人没有找你麻烦吧?”霜哥突然问道。

“承蒙大家的关照,没有。”布克回答道。

“也好……”过了好一会,霜哥才又开口说道“今天我去参加了一场葬礼,现实中的。”

“谁的葬礼?”布克问道。

“唉,其实也不能说是葬礼,更像是学生自发组织的追悼会,因为他不会再有葬礼了……”霜哥将喝完的酒杯放在桌上,手在杯口处一挥,为自己添了一杯“雪国”鸡尾酒。

“为什么说‘他不会再有葬礼了’?”布克追问道。

“他自小父母亲离异,两边都不要他,但是会按时汇钱供他读书。”霜哥以一种近乎麻木的语气诉说着这段无时无刻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发生的悲剧故事:“是爷爷把他带大的,但老人家在他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去世了,亲生父母早就当他和爷爷死了,每年不过是通过银行烧一点钞票过去。”

“他是我的学长,我很佩服他,即便家境凄惨,也依旧有出一副阳光向上的性格。”说完,霜哥抿了一口“雪国”鸡尾酒,里面绿色的樱桃跟着水流愉快地在杯中跳跃了一下,“让我觉得疑惑的是,所有与他有过接触的女同学都没有参加他的追悼会。”

“哦?”布克将剩下的“朱斯提提亚的天秤”饮尽,感受着那份虚假但又真实的微醺感。

“你是酒吧里相对年长的人,我想问一下你,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那些女孩到底在想什么?”借着两杯酒带来的微醺,霜哥开口问道:“或者说,那些女孩子到底为什么可以如此地不仁不义?”

“你大可不必认为是女性不仁不义。”姑且先断定他参加的是王寿朗的追悼会吧,这么一说,那他似乎还不知道“镜之长寿郎”账号很有可能是王寿朗在操控一事。

“或许只是她们临时有事情,去不了。”细想过后,布克给了一个相对折中的回答,“没有女孩托别人来吊唁的吗?”

“没有,我问过其他的男同学了。”霜哥接着说道:“就好像王寿……就好像学长从来没存在过一样。女人都那么残忍吗?平常学长也没少花时间在她们身上。”

“别太以偏概全了,霜哥,你看看我,再看看‘夜难明’的其他‘舞女’们,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布克赶忙说道:“你忘了吗,你上学期忙着期末考的时候,大家都很想你,一听说你考完试了,我们几个‘舞女’就连夜自学编程,做了一个大蛋糕出来——呵,尽管那个蛋糕吃起来只有一股油腻的奶油味——总之,你要是哪天不在‘夜难明’了,大家会很难过的。所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导致没人去你学长的追悼会的。”

“呃,谢谢你,布克。”也许是因为那道蛋糕的风味实在难忘,光是提起就让霜哥有些反胃,“我听说,女人是善变的,说实话,我其实有点害怕这点……”

这就是你大学两年了都没带一个女朋友回家的原因?布克心里调侃道。

“常有观点认为,比起男性,女性更擅长表达。”布克为自己添了一杯“螺丝起子”鸡尾酒,待橘色的酒水将空荡的杯子盈满,柳橙汁的香气也漫步于整座房间内,布克才重新开口说道:“但事实并非完全如此,即便是我,也会因为环境身份,甚至某些牵挂,而无法表达自己。这与性别无关。”

“所以,我认为,面对女人,你不要去猜测,或自以为了解对方,而是要去聆听,听她说她的难处,听她说她的恐惧,让她愿意主动走到与你平起平坐的位置上,当然,对待任何人皆应如此。”语毕,布克端起了“螺丝起子”。

“不需要主动出击,而是等待对方走向自己。”霜哥简单地做了个总结,“有意思的观点。”

“嗯,如此一来,无论对方向你是坦诚还是隐瞒,你都掌握了接近或远离对方的选择。”布克说完,才喝下了一口酒。

“这属于你的经验之谈吗?布克小姐?”霜哥将酒杯递过去,与布克干了一杯,酒吧的代码甚至能模拟干杯时传递到指尖上的震感,

“算是吧。”这确实是布克能想到的最好方案,但即使他保持着这种“不变”,他的婚姻仍然有了裂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也不知道。

“嗯,是不错的建议。”果然朋友的话永远比父母的话听着顺耳。

“所以,霜哥,你是去参加‘镜之长寿郎’的追悼会了吗?”以朋友的身份帮助了霜哥后,布克又追问道:“在来的路上,我听说‘镜之长寿郎’那天断线的原因是他在现实世界死了,而你和‘镜之长寿郎’是校友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我可没法把学长他和‘镜之长寿郎’联系在一起。”谈及此事,霜哥显得有些执拗,“我有学长的账号的,他很久都没有登录游戏了,我也不屑于去调查‘镜之长寿郎’到底是谁。”

“你的学长是在戴着VR头罩时遇害的,不是吗?”布克提醒道:“那他又用着谁的账号呢?你的学长是不是只实名制了一个账号。”

“他只实名制了一个账号。”尽管霜哥内心觉得布克的话语很冒犯已故的学长,但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脾气,“但‘镜之长寿郎’常年走在灰色地带,这个账号大概率冒用了别人的实名信息,不然可没法那么嚣张。”

“霜哥,其实我想去‘压棠’探一探消息,虽然查案是警方的工作,但我仍然好奇那天‘压棠’为什么会突然来入侵我们,他们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小酒吧。”布克找了一个相对来说没有破绽的借口:“而且,我听说之前‘镜之长寿郎’想拉我入伙,所以由我去和他们谈,我想他们也愿意多说一些,如果日后他们真想针对我们,我们也可以现在就做好准备。”

“嗯,如果你执意想了解这些,那么,比起获得我的同意,以及了解去往‘压棠’的指令动作,你现在更需要一位打手。”霜哥将身子往后一靠,“让青少跟你一起去吧,刚好他也知道怎么去‘压棠’。”

“那就谢谢帮主了。”一言一语间,两只酒杯又撞在了一起。

第三幕·《酒吧街》·案发三日·午夜

微醺感代码的运行进入了尾声,布克感觉自己浑身发烫,眼瞅着要东倒西歪,却在扶住了门框,打开门后,与早已等候多时的青少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来得那么快?”惊吓与警惕的情绪让微醺感提前结束了。

“这不用你管。”青少冷冷地回应道,“想要执行去往‘压棠’的指令,要先离开‘夜难明’的范围。”

“这也不用你废话,但请先让我换个衣服。”在《酒吧街》里,只需要通过个人面板就可以快速地更换衣装,或是调整声音和面容,布克换上了昨晚的那一套舞裙,当然还有那顶巨大的红色巫女帽。

“你要去跳舞吗?”青少问道。

“如果情报准确,是‘压棠’的人是巴不得我在他们那跳一场。”布克按了按巫女帽的帽檐,“我们走吧。”

“不急,我还想问你些事情。”青少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布克前面,“你的舞蹈是在哪学的?”

“什么意思?”布克回问道。

“是跟着老师学的,还是自学的?”青少解释道。

“自学的,从小就喜欢,但家里不支持。”布克诚实地回应道。

“哦,那你确实是挺有天分的。”青少的眉宇间略过了一丝不快,这让布克感觉自己似乎是被轻蔑了。

两人穿过了今晚“夜难明”门前的黑色幕帘,这时的青少又重新开口问道:“你觉得帮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霜哥啊?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啊……”这个问题来得防不胜防,甚至让布克觉得有些突兀,他很少被要求去评价另外一个人,“青少,你是对霜哥有什么看法吗?”

“呵,哪里会有。”四周的灯光在一盏接着一盏地亮起,其他酒吧的招牌也逐渐在夜色中成型,“不过,有时我倒是希望他能更专注一些。”

“更专注一些?”布克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是更专注于经营‘夜难明’吗?”

“都行吧,只是觉得,他在解决现实问题和管理‘夜难明’之间很难找到一个平衡。”青少皱起了眉头,随后又加了一句:“如果他因为我们影响了学业,我会觉得很愧疚的。”

“这个我觉得你不必担心,你知道的,霜哥的很多现实里的同学也玩这个游戏,我和他们打交道那么多次,他们对霜哥的形容都绕不开一句‘又是学霸又是大帮主’。”布克说道:“像我说的,霜哥是个很优秀的人……哎?!你是不是喜欢他?”

“别乱说话!”听到最后一句猜测的青少,突然别过头来,对着身边的女郎就是一声怒骂。身边“打手”的暴怒,把布克吓得浑身一颤。

“对不起,青少哥。”待青少的眼神离开自己后,布克才口齿不清地说出了这几个字,而对方在愠怒中甚至不愿意给女郎一个台阶下,隐约中,布克似乎听见青少喃喃了一句:“真是一个没教养的……”

“青少哥,我是不会去喜欢帮主的,我的实际年龄比‘夜难明’里多数的朋友都要大。”布克想要努力解释,可惜时间不允许,也不知道刚刚青少执行了什么指令,还未等布克想出要怎么和青少继续说明,自己和青少就已经来到了一条遍布霓虹灯管与杂物的小巷,彩色的辉光在灯管中流动,最终汇聚到了小巷尽头生长着黄绿色苔藓的墙壁上:“欢迎光临压棠酒吧”,由艺术字构成的标牌下是一道狭窄且向下的楼梯。

“‘压棠’被设定为一家开在下水道里的酒吧。”青少介绍到:“虽然里面没有真的下水道味,但偶尔会有几只发着绿光的大老鼠从你脚边跑过,你就当这是特色项目,习惯了就……嘘!”

这一头,青少话才说了一半,两人身后就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以及柴刀在地上拖动的噪音。因为是“打手”,所以青少在游戏内对危险的感知更灵敏。

“帮主的位置一直被占着也不是个办法啊,还是赶快让新老大去申诉一下吧。”还没等来人的讨论声传到布克耳朵里,布克就被青少一把薅住,扔进了杂物堆后。

“你说镜哥那天怎么就这么冲动呢?”两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巷的墙壁上,青少选的这个杂物堆不够高,眼看就要暴露,布克灵机一动,将自己的巫女帽盖在了青少的头上。

“还不是有人过来通风报信说‘枯林夜霜’在玩他的女人?”走进巷子的几位“打手”浑身浴血,显然是刚打完架,要不是刚刚青少的反应,按两人的身份,估计立马会被这帮杀上头的人处以私刑,而且,和这些悍匪谈舞蹈,无异于对牛弹琴。

“哪个女人?‘布克小姐’吗?”一位嘴里衔着烟的“打手”问道。

“当然不是,就上星期我们一起看过的那个女的。”领头的“打手”忍不住锤了一下自己手下的脑袋,那根还未抽完的烟就这么掉到了地上,变成了一抹光点,消失了。

“啧,也不知道镜哥对她用了什么手段,敢打包票说她跑不了。”

眼瞅着这一群“打手”的影子从左侧移到了右侧,正要有说有笑地走进“压棠”酒吧的大门,忽然,一位个头比所有人都矮一头的“打手”停下了脚步。

“你们说,镜哥会不会是被那个女人杀的?”小个子的“打手”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哪个女人?这里女人那么多。”

“和他同一导师的那个女同学,昨天来通风报信的那个家伙。”小个子“打手”向同伴要了一根烟,“她也是‘枯林夜霜’的学姐,啧,她肯定做了什么动作。”

“不可能!正是因为她前几天去‘夜难明’找乐子,才发现了这个八卦。昨天,她来跟我们报信后,就跟我们一同去了‘夜难明’……”一位“打手”反驳道:“当然,她那天没参与争执,一个沉迷于找乐子的婊子,能成什么事?”

“找乐子?话说,那种事情不是在‘压棠’做更好吗?这儿可是有‘感官增幅’代码啊。”这番发言提醒了布克和青少,身体接触部分的感受确实比在“夜难明”要清晰,而且布克身上也有一股在“夜难明”没有的女人香。

“所以我觉得很奇怪啊。“小个子”打手”继续说道:“我还听她说,镜哥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就好了。”

“好家伙,但我又听说镜哥在现实中的人缘不错?他说过不会把网上的行为带进现实来着?”

“你信他吗?他连自己同学的照片都敢发出来哎!”

“咝——算了,反正过去的这些恩怨都跟我们没关系,那个女人,也不可能把看过她照片的人都杀了。”领头的“打手”结束了话题,“赶紧下去和老大交代成果吧。”

“哎呀!”布克被腿上一阵冰凉的触感吓了一跳,不由地叫了一声,还好“打手”们没有听见。出于好奇,布克瞄了一眼腿旁,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把她吓了一跳,结果刚好和一只眼中冒着绿色荧光的大老鼠四目相对。

这只老鼠没把布克吓到,反而是布克看向老鼠的动作,让青少紧张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一双男性的大手突然捂住了布克的嘴,惹得布克突然脸一红。

你在干什么?!你是一个人到中年还在婚姻危机里翻腾的老男人!你根本不是一个舞女!那一丝清晰的羞涩,让布克的理智与情感陷入了拉扯,作为男性的本能,他厌恶被另一个男性控制的感觉,但他又无法承认现在的他是男性。

他的大脑彻底乱了,以至于执行了一条荒诞的指令。

“砰!”青少被布克的手肘中了侧腹,随后一个踉跄倒在了杂物堆上。

“谁?!”这一声彻底惊动了“压棠”的打手,如此的危机,却还没把布克从混乱中叫醒。

“愣着干啥?!跑啊!”青少都顾不得生气,就拉着布克的肩膀,将身旁的杂物堆踢翻,大步向巷子外跑去。

“见鬼了!是‘夜难明’的人!”对方没有直接跨过杂物堆追上来,而是扔出来一个道具。眼见那玩意正咆哮着向他们袭来,布克却还想回头看一眼,青少再一次伸出手将一身赤色的女郎拉到自己身上,在扑向青少方向的瞬间,一道银光擦着布克的发尖飞了过去,是一枚回旋镖!

“快趴下!那是回旋镖!”布克本能性地想要按住青少的身子一起蹲下去,但自己的想法又一次被青少抢先一步,飞过两人身边的回旋镖在前方绕了一圈后又飞了回来,而且返回的途中这枚回旋镖似乎变大了,不对,那是回旋镖的形体在变化,它在变成一张大网。

“干得漂亮,你从哪搞来的武器?”“打手”们接二连三地越过杂物堆,如恶狼一般围了过来。

“嘘,我自己改着玩的,只能在这附近使用。”“打手”一边回应着,一边伸出一只手穿过网格,扯起了布克的头发。

“嚯,晚上好啊,‘布克小姐’,是‘枯林夜霜’派你们来的吗?”为首的“打手”舔了舔嘴角,“不对,他要是想来报复我们,怎么会只派一个舞女和一个打手过来?”

“大哥你可真聪明。”布克能明显感觉到尖锐的疼痛正一阵一阵地从头皮上传来。是因为“感官增幅”代码吗?“我们是来谈合作的,所以能不能绕我们一命?”

几个“打手”合伙按住了青少,其中一位甚至不忘对着布克阴阳怪气道:“真以为派一个会跳几支舞的女人过来,就能跟我们谈合作了?”

“‘压棠’可是有比你的舞蹈更具竞争力的服务。”布克的耳边响起了一段短促而又凄厉的电流声,“要体验一下吗?在这里生命值归零的感觉?”

“哼,你们这帮小刺头……”青少在几个打手的压制下,奋力地抬起头,露出冷笑:“开挂就算了,还以为别人跟你们有一样的兴趣。”

“弱鸡打手,你这话说的,是想先来试试?”布克的头发突然被放开了。

“首先,我不弱。”青少突然挣脱了“打手”们的控制,抓住了布克的一个衣角,“其次,我有钱!”

紧接着,布克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打成了碎块,随着一阵风飘了起来,穿过无数酒吧门前,最后又重重地跌坐在了一道黑色幕帘旁边。

“嗯?这么快就回来了?”守在门边的霜哥听到声响后,揭开幕帘走了出来,“用的是‘回城卷轴’?”

“对,扣了我30%的资产。”青少也摔了一跤,还好这里不会将疼痛感增幅,“运气不好,在门口撞到了‘压棠’的那帮疯子‘打手’”。

“有发现吗?”霜哥看向布克。

“有,但可能需要单独跟你说。”布克诚实地回答道。

“行,我在二楼等你。”霜哥也没有多问,就又回到了幕帘后。

劫后余生的两人坐在“夜难明”门前的地上面面相觑,“怎么?真以为我会任由你我被那帮人欺负?”青少边说着,边左手按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站了起来,“认清楚‘压棠’的人都是什么货色了吧?以后少跟他们打交道,咳,和他们一比,我宁可你只会跳舞。”

“你经常玩这种元宇宙战斗类的游戏?”布克拉住了青少伸过来的手,“我感觉你对于战斗一事很有经验,刚才如果不是那个回旋镖的出现,我们早就跑了。”

“也不算经常,这种事情,随便被打个几次就学会了。”青少将布克从地上拉起来后,继续说道:“你是在怀疑我本是街边不良少年?还是说你在关心我?”

“啊……你在现实中也很擅长打架?”布克懵了。

“当然不是。”青少大笑道:“对了,在这里打架会疼,会难受,但不会受伤,所以放心好了,我只是很享受战斗。”

这笑声听得布克愣了愣,青少见状又赶紧收敛了,“咳咳,抱歉,刚才有点放肆了,你是不是很少见到我笑?”

“确实很少。”说罢,布克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第四幕·武门区·案发三日·晨

霜儿有喜欢的人了,看着清晨的天花板,朱步克叹了一口气,而我甚至要用一层假身份跟他说话,他才愿意告诉我。

昨晚下线前,他用布克的身份和朱霜晔聊了一段时间,确认了他是喜欢上了一个据说与王寿朗有染的女孩,“但我觉得这是谣言,因为她看上去和学长并没有那种关系,当然,我会尊重她的想法,但现在她似乎是在躲着我,搞得我有点不知道怎么跟她交流。”在最后,朱霜晔这样坦白道:“而且我不知道还有谁能知道这件事,可能是她早发现了,然后和其他的女同学说了?”

要不要找个时间,亲自去趟武门大学和他谈一谈呢?毕竟我们父子很久没当面说过话了,正当朱步克陷入如此的纠结中时,一声电话铃声在屋内响了起来。

“喂?”朱步克对着手机话筒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朱法医,大队长打算把你抽调去其他地方。”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这两天你做好工作的交接,唉,你知道,大队长毕竟是新来的,做事挺……雷厉风行的。”

“知道了,你们有调查王寿朗的账号吗?”对于这个空降的大队长,朱步克可以日后跟他算账。

“调查了的。”对方压低了声音,“头罩里的账号是实名在别人名下的,我们刚派人过去问询此人。”

“那个账号的昵称是什么?”

“‘镜之长寿郎’,很怪的名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还查到什么了?”

“我们还向游戏公司索要了账号的活动行踪,目前只要到了消费记录,但是公司说其他数据在服务器上,而调取服务器数据又要跟外国的总部走流程。”

“包括聊天记录?”朱步克暗暗佩服起了王寿朗缜密的心思。

“是的。”

“够了,既然我也做不了几天了。”朱步克伸了个懒腰后接着说道:“帮我请个今天的假吧,反正大队长也不想见到我。”

没有多余的拉扯,在与对方告别后,朱步克从床上坐了起来,洗漱过后,他才发现今天的客厅一反常态的没有任何食物的香气。

她是还没有起床吗?朱步克的心没有来由地紧张起来,转手就敲响了她的房门,见无人回应,才拧开了门把手。

床铺整整齐齐,金黄色的阳光像落叶一样映在白色的床单上。

这一天终是到来了,朱步克走过去,将手轻轻地放在了上面,那一点暖烘烘的温度,不知是来自于她的体温,还是阳光的滋润。

他必须要让自己忙起来,不然这股落寞会将他吞噬。去哪好呢?难道真去一趟武门大学?不只是为了儿子,能去现场实地看一眼,说不定还能有收获。

更衣完毕后,朱步克下楼买了一份早点,在早餐铺子吃完后,他才走入院子内的停车场,他与爱人各有一辆车,而眼下,只有一辆黑色的丰田车静静地停在停车场内。

开车去武门大学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途中路过武门大学附属中学时,朱步克拉下了车窗,在即将关上的学校大门处,一个身材瘦小的身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走进了门边的保安室,而负责关门的那位年龄较大的女老师,嘴里正叨叨得不停:“陈老师,喜欢上了就搭个伴呗,省得以后孤苦伶仃……”

这话乍一听像是说给朱步克听的,他不想多听,一脚踩着油门往前开了去。再往前是附属小学,操场里,一位年轻的老师正为不到桌子高的小朋友系着防具,“还有哪位同学想来挑战将老师举起来?”年轻的老师拉动了一下手里的绳子,上面的滑轮骨碌碌地转动了一圈,学生们都很兴奋,对着上面的装置指指点点,“记住了哦!上面的是定滑轮,下面的才是动滑轮。”

小孩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吵,朱步克不得不将车窗关上,再往前开一段距离就是武门大学了。

事发地在距离学校后门1公里处,朱步克决定先去那里。他将车停在了榕树林的影子下,自己则走到了案发的大楼下。

“妹子,之前在这栋楼里住的都是医学生吗?”朱步克随手抓了一个路过的小女孩问道。

“我不是武门大学的学生。”这位皮肤黝黑的女孩顺着眼回答道。

“哦,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女孩说道:“这儿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去了,不只有医学生,师范生也会有呢,有时,也会有终身的大事来这儿串门,拦都拦不住。”

在说完这段奇怪的话语后,女孩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走进了大楼。

这是刚失恋吗?朱步克疑惑地看着女孩上了楼,之后又将目光转向案发现场的外侧。

与其他住户的外侧一样,案发现场窗前装了防盗网,但在防盗网左侧有个小小的逃生口,那些窃贼若想从这搬走里面的值钱玩意,显然会有点困难。那是什么?朱步克眯起眼睛一看,在逃生口上方的防盗网上,有新鲜的刮擦痕迹,随后他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凶器!朱步克浑身打了个冷颤,他们一直没找到凶器,难道说这一道刮擦痕迹是凶器留下的?啧,刮擦的痕迹在防盗网内部,难道说凶手曾试图用砍死王寿朗的斧子砍断防盗网?

朱步克左右走动了一下,确定了这条刮擦痕迹仅存在于这道栏杆上,真是奇怪,他一时想不明白凶手这样做的理由,但是这样的走动让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凶手完全可以先把尸体通过小窗扔到搬家公司的车上,然后自己再通过小窗跳到车上,用搬家用的纸箱缓冲后,坐车逃走,但是想要搬动一个将近60kg的无头尸体,就算是男性,也会有所不便,而且,凶手搬走尸体是为了什么呢?掩盖死因?但王寿朗确确实实是死于斩首。

难道说,凶手是先将尸体系上绳子,然后发动搬家车,通过车的动力来转移尸体的?也不可能,防盗网附近既没有刮擦痕迹,也没有任何血迹。

……

这不是灵感乍现的瞬间,而是一阵冰冷的阴风吹过了朱步克的脸颊,带着一声惊天动地闷响,像是一个装满了水的袋子突然被人从楼上抛下,在重力的作用下狠狠地砸到地面,只不过,那飞溅出来的液体,是温热的,带着惨白色的骨渣。

这是他第二次与这个女孩见面,在解剖台上。实际上,在女孩的那一跃后,朱步克整个人都精神恍惚了起来,他怔住了,凭借职业本能,他报了警,保护了现场,但他听不见后来的大队长是怎么跳着脚责骂他怎么不拦住女孩,也听不见女孩家属在商讨如何让学校赔偿的肮脏计划,尽管有无数的证据显示,女孩是自杀的,她甚至留了遗书,告知大家是自己杀了王寿朗,她就是当天在现场的搬家公司员工,租用了王寿朗宿舍下方的房间,给学生临时放置搬不走的杂物,那天她将王寿朗杀害后,将尸体藏在了二楼房间,随后跟学生的行李一起搬出了校外宿舍,遗书里还列举了王寿朗侵犯其他女性的罪状与证据,最后是她的署名:李丽,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名字。

面对这份明显漏洞百出的坦白书,大队长居然想用它来结案,自然,这遭到了朱步克的强烈反对,即便后来他们真的在二楼房间里检测到了残留的血渍。

“我还不信了,全国上下一定有比你厉害的法医。”大队长仍然不肯松口,“别以为自己有多特殊,要不是现在你走后这里只有实习生了,我昨天就会把你调走。”

“我知道了。”之后,朱步克在沉默中做完了尸检。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时,天已经黑了,在收拾完尸体与解剖台后,朱步克拉住了即将下班的情报处同事。

“你们查过那个女孩在《酒吧街》游戏里的账号吗?”朱步克开门见山道。

“查过了,游戏的国内代理商很配合我们的工作。”同事将女孩的账号名称展示给了朱步克,“朱法医,现在破案就只能靠你了。”

“别这么说,破案永远是大家的功劳。”朱步克推辞道:“真相是用各方的线索拼合而成的,而我只不过是碰巧找到了拼合这张拼图的规律而已。”

是啊,女孩的那一跃,是最后的拼图。

朱步克甚至没有为自己准备好晚饭,就回了家,打开了VR头罩的电源。

凶手喜欢回到案发现场打听消息,但比起回到现实中的案发现场,回到“夜难明”酒吧显然会更容易一些,而且,凶手现在有一个现成的无主实名账号。

该结束了,但我还是想要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终幕·《酒吧街》&武门区·案发三日·夜

“布克小姐,你确定要临时加演?”酒保急匆匆地走到了布克身边。

“怎么?有困难吗?”布克匆匆地换上舞蹈装束,问道。

“有。”酒保挠着头说道:“对今晚原定跳舞的姑娘会相当不公平,有你这个天花板在前,她们再怎么努力,也很难再满足顾客的期盼了。”

“那今晚我包场了。”布克豪爽地说道:“我会跳到第二天清晨。”

“你……唉,行吧,只能跳3分钟!”酒保坳不过布克,而台下不知是那个耳尖的顾客,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开始起哄。

“欢迎各位来宾!在今天,又与我们相聚于‘夜难明’!”司仪踏步拿着麦克风走上了舞台,不顾,台下的观众大声呼喊着:“布!克!小!姐!”

“是的,今晚你们赚翻了!有请布克小姐!来表演她的舞蹈!虽说这是临时加演,但是,各位还是请你们举起酒杯!敬‘夜难明’!敬今晚的微醺!好不好?”

“好——!”在如雷动的喝彩声中,布克打开了私信窗口,同时,登上了舞台。

“在拆穿你的诡计前,我想劝你去自首,坦白从宽的道理你也一定知道。”私信窗只能被私信双方看到,布克会意念打字,所以这并不会影响到舞蹈的演出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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