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相信,酒吧能改变一座城市里的人的娱乐方式” | 大庆故事⑦

日期: 2025-05-03 14:02:04 |浏览: 3|编号: 95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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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相信,酒吧能改变一座城市里的人的娱乐方式” | 大庆故事⑦

时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做预算,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这个酒吧我必须开,如果不开酒吧,我就要去工作。我很确定自己不想朝九晚五地去上班。

那时候觉得自己对酒吧还挺了解。大学四年我在哈尔滨,因为特别爱喝酒,几乎每天晚上都泡在酒吧里。哈尔滨有一条桥南街,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景点了,最开始的时候,那条街上三类人最多。第一是老外特别多,第二类人是哈尔滨本土的说唱歌手或者喜欢说唱的年轻人,第三类就是摇滚乐队,基本上所有哈尔滨的摇滚乐手都是从那儿走出来的。很多的酒吧能给他们提供演出的场地。

我第一次去桥南街是一个叫老卢的北京人带我去的,他在哈尔滨做生意,我们在夜店认识。那时候我喜欢在夜店跳舞,发现有一个地方可以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想怎么跳就怎么跳,觉得很自由。老卢跟我说,有一个地方,做的酒跟夜店的很不一样,比夜店好喝多了。我就跟他一起去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去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做鸡尾酒的酒吧,叫 black jack。很美式乡村风格,暗暗的会放一些比较流行的电子音乐。还有一个重点,那个地方的酒比夜店便宜很多,十块钱一杯,夜店都卖 30 或是 20,星期二龙舌兰还半价。

我常去桥南路上的另一家酒吧,和老板的关系特别好——用现在话讲就可以借钱的那种关系。2016 年在大庆开第一间酒吧的时候,我就把哈尔滨酒吧的老板请了过来,让他帮我弄装修设计。最后相当于 1:1 做了一个复制,把哈尔滨那间酒吧的样子照搬过来,包括里面的酒、里面的音乐、里面的吃的。

第一间酒吧一开始生意就很好,开在正街最显眼的门市房,一年的房租是 12 万。刚开的时候天天都能坐满。我在秀动上注册了 ,打算做大庆的第一场说唱演出,从外地请来 DJ,现场售票。以前大庆没人做过这个东西。我也想给哈尔滨做乐队的兄弟提供演出场地。

2016 年年底到 2017 年过年期间,我在酒吧做了五六场演出。那段时间回大庆的年轻人也会比较多一点,喜欢这些东西的人会多一点。第一场,一百多平的酒吧来了一百五六十人,当时唐人商场的保安都来帮我维持秩序,因为人太多了。但除了第一场演出,后面办一场赔一场。我不会做生意,我也不会管钱,所有东西都弄得乱七八糟。那个年过完之后,我身无分文。

我爸觉得这样下去不行,通过他朋友关系给我介绍到交通银行上班。我大概待了一两周,劳动关系的档案一直没交,拖着拖着这事就黄了。离开银行之后,我爸又让我去当警察,我就去文身了,这样一来,就当不了警察了。这段时间,酒吧也还开着,我还是会每天都去。

刚开酒吧的时候,我跟我爸要了一笔钱,13 万,那笔钱要得我极其难受。我给自己下了死令:绝不可以开口再跟我爸要任何一分钱。中国平安离我的店不远,我就去那儿买保险了,因为实在是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干了两个月,解决了温饱,但一直没开单。保险公司不可能留我了。

到了第二年年底,又要交房租的时候,我实在是拿不出来钱了。加上房东还要涨房租,没办法,我就把第一间酒吧关了。

大庆随处可见的门店转让广告,摄影:孙今泾/好奇心日报

关掉酒吧之后,我打算离开大庆。第一可能是回哈尔滨,大学的时候,我在哈尔滨拜了个师傅,他有一间摄影工作室,非常传统的流程,师傅带我入行,师傅教手艺,最开始的两年我给师傅白干,第三年我开始赚钱。离开前,我对哈尔滨的摄影圈已经挺熟悉了。回去了,起码饿不死。

第二个想法是去杭州。我有个感觉,那个地方能赚到钱,但我也不知道感觉对不对。或者去南京,我觉得在南京生活很舒服,有一年我去了三次南京。但最后哪儿都没去成。因为没钱,我手上接了好几单摄影的项目,还没拍完,不能撂下不干。我奶奶那会儿也有点儿阿兹海默,经常不认识人,好多年我都和奶奶一起住,得留下来照顾她。

又过了半年,我靠摄影赚了点儿钱,打算重新在大庆开一家酒吧。2018 年 11 月 11 日,新酒吧开业,就是现在这家店的前身。开业前八天,我在店里请朋友试饮,突然接到弟弟的电话,奶奶去世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状态不好,大概过了一个多月,我才百分百投入到这间酒吧里,把店开了起来。当时,我好像意识到,如果一件事我在大庆做不好,去了我喜欢的城市,我仍然做不好。

有一天,我的一位老客人突然跟我说,俊杰,你想不想做一个特别好的酒吧?他愿意给我投钱,把店扩大一倍。我们之前不太熟,我开第一家店时,他就来过,但他从来没说过话,一共来了不到十次,也从来不喝酒,只点饮料。但我知道他的老家在江苏南通,家里在大庆做土建生意,他比我大几岁,接管了家里的生意,算是个富二代。

我没有马上答应。我有点儿害怕自己没能力做一个这么大的店,没能力管理好员工。如果最后又不赚钱,这些钱对他来说无所谓,但我来说是个大数字,我还不了。他可能不需要我还,但对我来说必须要还。有四五个月的时间,我一直在其它城市的酒吧里喝酒,参加大师班、威士忌年会,认识调酒师和酒吧的老板,但还是犹豫。直到投资人招来了一个经理,我才觉得心里有底。经理是个石家庄人,开过健身房,做过销售,混过社会,浪子回头,人脉广,做事极认真,除了没在酒吧干过。

正式开始准备已经是 2019 年 4 月了,我们把旁边的房子也租下来,打通,找设计师,定酒单和产品。装修花了 50 万,这一次我没有参考的模板。

新增的面积主要是为了设舞台。我想做点儿爵士的东西。但在大庆找到本地的爵士乐队不容易。他们要么是在学校当老师,要么是自己开学校,看不起在酒吧演出的形式。最开始我找到现在乐队的萨克斯手。第一次见面,他一直在敷衍我,“再说吧,行行,我记住了”。第二次我又去找他,我说你去咱们酒吧看一眼,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酒吧。他抱着怀疑的态度来了,最后被说服了。现在萨克斯手、鼓手和键盘手他们相互之间已经有合作了。

现在酒吧一周有三场爵士乐演出,星期三、星期五、星期六。我的终极目标是做成上海的 JZ Club 那样,每天可能有四五个乐队在演出。当然,把乐队请来大庆肯定不容易。我也记得在第一间酒吧做演出一直赔钱,但我认为不能说这个市场没有人能接受,更多的可能错在我不懂运营,不懂做生意。这家新店开业前三个月已经回本了,一个月能卖十几万。

麻醉师酒吧,图片由李俊杰提供

新酒吧的客人比第一间酒吧更杂。举个例子,很多有钱人会来我的酒吧了。可能因为现在环境变好了,档次变高了,他们进来了觉得格调不错。还有很多是过去爱在家里喝酒的人,觉得大庆的酒吧没有他们喜欢的酒,环境也不喜欢。这些人现在到我这边来了,他们对酒很了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过来点都是很有目的性,也不太会点鸡尾酒——鸡尾酒是从欧美和日本来的,他们把鸡尾酒做到了顶峰,推广到全球,但现在他们不想再把喝酒这件事搞得这复杂,也都不怎么调酒了。有一类人很偶尔会来一次,点酒也不心疼,因为有一些商务需求,边喝酒边谈生意,他们会选择没有演出的时候来。但有的人只是想来看乐队演出,看完就回去了。还有一种经常来的,比较张扬的,可能是干主播之类的暴发户,他们一是要点歌,二是要呲烟花。

酒的价格也提高了。现在的价格,严格来说比哈尔滨的酒吧贵。鸡尾酒最便宜的是 35 ,但客人最常点的是 65 一杯的,那些都是在我自创的酒单上。哈尔滨只有一两家酒吧在这个价位,其它的很便宜。

我们涨价了之后,大庆其它酒吧的酒也涨价了。最近我去大庆的其它酒吧,发现它们在学我们。它们也做了个矮吧台,客人也坐沙发了,不坐高吧台凳。酒柜也学我做了一个阶梯式的,也找了一个人在店里吃萨克斯。因为我们的生意确实挺好的。昨天我去一个酒吧参加红酒的酒会,去的时候发现酒吧里一个人没有。但酒会刚开始没多久,店里头就打电话让我赶紧回去,忙不过来了。

我还是相信,酒吧能改变一座城市里的人的娱乐方式。

过去,万达广场附近的长廊酒吧是这样的。酒吧的主理人想认认真真的去做,你通过店的装修就可以看出来,那么小的一个店,装修、陈列、摆设都很用心地在做。他也曾经辉煌过。4、5年前,我还在哈尔滨念书,过年回大庆,我问朋友,哪儿有能喝鸡尾酒的地儿,而且这鸡尾酒一定要好喝。很多人都推荐了“长廊”。那时候我对鸡尾酒的理解还不是很深,他们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产品和品味跟南方的很多酒吧都已经可以接轨了。

长廊酒吧把很多新鲜的东西带给大庆了,但是没有做下去。主理人年纪大了,有了老婆孩子,不可能每天晚上都在酒吧里呆着。运营上可能也有一些问题,一些东西当时对大庆人来说太超前了,很多人是不懂的。比如说威士忌,长廊开始就一直有单一麦芽有很多,但其实认识的人根本没有多少。

所以很多东西我为什么不做?因为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利于店的运营。第一是物流上面的压力。第二就是保质期,一旦你没有客人,你就得扔掉。

题图为麻醉师酒吧,摄影:孙今泾/好奇心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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