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华农调酒师朋友

日期: 2025-04-23 13:01:39 |浏览: 4|编号: 94296

友情提醒:信息内容由网友发布,本站并不对内容真实性负责,请自鉴内容真实性。

我的华农调酒师朋友

焕是我的好兄弟。2023年夏天,他突然想调酒了。

初中,我们一起喝咖啡,从速溶开始。有个什么雀巢金系列,在当时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对引体向上感兴趣,印象中那会玩单杠的人不多,中考也不考。再就是骑行……我们总有一些不太寻常的活整。

高中,当我还在喝他安利过的瓶装贝纳颂,他已经研究起手冲咖啡,自己动手做了。有一天,他淋雨跑过来给我磨豆尝新,说是威士忌酒桶发酵的豆子,我要了一些,困的时候可以嚼一嚼。

至于调酒,起因是:那年夏天,我们在汕头路过一家精酿,店里搞活动,做八个还是十个引体向上就可免费获赠精酿一杯。他对这家店有了兴趣,但出于要喝就喝点好的想法,进去把引体向上做了以后,向老板表示不需要赠品,只是试一试手。我们随后坐下来,点了两杯特调。

这是我们第一次接触RIO以外的鸡尾酒。调酒师是蹲下来向我们介绍酒的,这种蹲式服务给焕留下了蛮深的第一印象。过阵子,我又在焕家尝到了自酿果酒,搭配柠檬汁、糖浆和冰块,自制鸡尾酒已具雏形。慢慢他开始研究起酒来,一如先前研究咖啡那样。

汕头的一家精酿

「咖啡?真不熟。」

自从踏入新领域,焕越发痴迷起来。回学校后,他买了些酒和摇壶,尝试调长岛冰茶之类的大众款。他不厌其烦地探索,就算会浪费很多朗姆,也想知道好喝的椰林飘香是什么样的。

焕发现,鸡尾酒比咖啡更顶用,小抿一口立马就精神了。他常往我聊天窗里发微醺表情包,十分享受沉浸的样子。「这可是万物之长啊。」

有时候喝上头了,舍友都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他自称很少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这一面,只有跟朋友一起玩才会那样舒适,酒却让他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很打开。我说,合着你这是把酒当友了。

九月初,焕自觉调酒手法小有所成,要给我推销他的成果。在我这边,喝酒是需要有兴的。他则是因为无兴,所以喝酒。过了一阵子,终于有一个天气和兴致都好的夏夜,他调好,我们带上天台喝。

龙舌兰有一种特别的苦感,搭配蜜橘,杯酒取名为落木萧萧。我也有点上头,之前没喝过这样高度数的酒,这回算是探了探底。一开始喝只是胸腔和喉咙发热,回宿舍以后脸渐渐都热起来了,很有感觉。那晚我入眠很早。

几天后,继续上天台喝。夜空晴朗,我们品酒,凝望沉默的夏季大三角。焕放松极了,索性往地上一躺,我欣然效仿。又过几日,逢中秋,我们举杯对月。

和他相处这么多年,那段时间我突然觉得他确实很有李白的洒脱不羁——只差作诗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焕躺在天台地板上,以及早先调的酒

天气凉了,人变得容易emo,不免引发对意义感的追问。

高考填志愿时,焕其实考虑过选农学,然后培育咖啡树,但觉得周期太长,而且吃不饱饭,于是选了电子工程。如今,这对他来说成为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几年下来他很确定自己不喜欢电子,加上有了鸡尾酒这一新的方向,就更难硬着头皮待在原地空转了。

也许是生活太过单调,打破常规的思绪又悄然冒了出来,他起了去酒吧打工的念头,想看看人家是怎么运作的。要是能成,也算名正言顺地过上日夜颠倒的生活。开店的想法也紧随而至——当然,实现更高远的目标之前得先当上几年学徒。说不定真能成呢,他想。

起初,我还觉得这样的决定有些浪费或冒险,提议把酒当作兴趣或副业。后来见过他的笃定,我想通了,囚禁于自己无法热爱的事业日渐衰竭,是更严重的浪费。

他说,大学给他的,更多是出去见世面的胆识,虽没什么远大的追求,但现在也算有了小小的梦想。毫不夸张地讲,这是他长久以来第一次看见希望,是他在确立意义感的重要时刻,他热切地想要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栖息地,期待站上更高的平台。

他说了很多,还提及我帮他拍的这张头像。论颜色是偏暖的,看动作是向前走的,他想延续这种状态。我补充了一点,它同样给我一种微醺的感觉,轻盈而有创造性的。

我有预感,我也将见证一条稍有别于主流叙事的路。

焕的头像

打工

说干就干。年底,焕开始给附近的酒吧打电话。打了5、6家,都说不招学徒,除了一家餐吧,让他第二天去面试。面试的人其实不太懂酒,焕做了自己的第一杯特调,是经典鸡尾酒的改编。当天晚上就收到了消息,要他明天去上班,3800一个月,休四天,包住。

我们都很激动,第一份工就这么拿到手了,比想象中顺利,前后不过两三天。从他开始接触酒数起,也才四个月。第一天工作就遇上跨年夜,是一个寓意不错的开始。

在这家有驻唱的大餐吧,焕学到了些基本运作,调酒、备餐、服务都干,新接触到很多酒。他把这家餐吧当作跳板,积累工作经验,学得差不多了就走人,好向着更专业的鸡尾酒吧进军。

老板觉得焕挺有天赋,第二晚就让两个主调多提携他一些,又给他们递烟,问能不能干点其他活,比如服务员啥的。人家主调肯定不愿意,原本是摸鱼,这样一来还得多做事。现在焕要跟主调达成平衡,不让他们感受到威胁。

在店里,焕的体会是,大家好像都挺好,就是没人愿意教你真本事。有一位主调牛一些,焕从他那学了一杯所谓自己的特调,后来发现,那似乎是某届比赛别人的获奖作品。

主调对调酒书嗤之以鼻,觉得书本里学不到什么。作为理科生,《好奇的调酒师》严谨的科学态度自然很容易就折服了焕,他想着,是不是因为文化水平低才导致主调对知识的敏感度不足。不是尽信书不如无书,人家压根不信书。

上班后,焕连游戏也不打了。想买游戏,虽然自己挣了钱,但没有玩的心情。反倒多了个担心……他害怕自己没有从餐吧跳槽到鸡尾酒吧的勇气。

一方面,在餐吧很轻松,对他的要求不高,是舒适区;另一方面,鸡尾酒吧得从学徒做起,听过来人的经验,需要先刷几个月杯子,他觉得那就是在浪费生命。

干了一个月,回家过完年,焕开始找下一家吧。现如今,这家餐吧已经把名字改了,只见「音乐」「烧烤」,不见「吧」。

除了打电话,他还给各种前辈发私信,收到过冰冷的拒绝,也得到了很友好的回复。

焕和前辈的私信

有一家清吧离他宿舍更近,看评论很不错,感觉会比上家舒服。老板是学经管的研究生,开店是兴趣所在,自己有工作。她态度开放,心怀理想主义,表示对焕的调酒学习会尽最大的支持,我们以为遇到伯乐了,殊不知这才是离开新手村后磨练的开始。

一开始,她出价比较合焕的心意。让进吧台做了一杯,看他动作不够美观,又改口只能开出学徒的工资,降了几百块钱。焕也接受了。

由于不包食宿,焕在附近租起房。上一家吧给他最差的体验是城中村里的住处,和店员合宿,舍友抽烟,房间潮湿、暗无天日。受过这种憋屈,他起点蛮高,一租就是两千三的单间。进门窄窄的一条过道,穿过卫生间和床位,就能走到阳台,几乎没有太多活动空间。但现代化公寓干净、设备齐全,楼下有公共厨房,做饭也比较方便。

焕在广州的第一个家

他说服家里人,「大不了回家考公」——冲着这句话,他爸决定让他继续试试,给了大几千的资金。

进吧里工作后才发现,现有的调酒师水准也一般,对工作还不上心,在焕来的第三天就被炒掉了。老板转而把焕当主管用,权限却没给到位,焕几乎所有操作都要过问不在店里的店长,至于谁是店长谁是主管,好像也没有一个准话,管理十分混乱。材料不够,上报了也没得到即时响应,他只好自己带了瓶利口酒用来做特调。

工作第五天,妇女节,老板搞了个女士到店免费无限酒水活动,焕第一次接触到二三十的杯量,忙到爆炸。另一个全职店员问老板有没有加班费,她说加个屁,焕也忍无可忍地说了她一句没魄力。然后焕也被炒了。

这对他反倒是一种解脱。就算不被炒,他也不会在这里久干。焕不喜欢「这种没有行动力的人」。回想起老板的嘴脸,他感到恶心,觉得她在以社会人的身份拿捏刚踏入社会的自己,对方很多话越想越不对劲。

一时怼人一时爽,房已经签了三个月,现在即使再找一份工作也来不及下个月交租前拿到工资了。他陷入近几年最阴暗的一段时间,待在小单间里,感觉很对不起他爹给的钱。刷到别人也有类似在酒吧跟上级无效沟通的经历,焕回家考公的心越发膨胀。

但他不甘心。他愤世嫉俗,还幻想着影响中国的鸡尾酒行业。

焕和朋友的聊天记录

平复心情以后,他陆续又面了好几家吧,结果都不是很理想。四处碰壁下来,焕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说白了,现在行业不景气,多数店都没能力去培养一个新人。他甚至考虑上邮轮出海,当船员调酒的可能性。

终于,有一家威士忌吧招人。这一家比前面见过的所有吧都要高端。焕去老店面试,得到了肯定,店员很友好,还亲自调酒请他喝。要人的是新店,在珠江新城,我们又赶去见过店里的伙伴,他们很是自来熟。

那天晚上,焕喝到了查特绿。这是一款已经停产的酒,价格飙升,摆在酒架上,对外行人而言并不起眼。焕一提起,资深的男调酒师便会心一笑,「我就知道你要问我这个」。相比之下,另外两位店员却不谙其意。这一刻他有了被认可的感觉。

回去以后,焕准备好几套店里需要的马甲正装,进店当起吧备,协助主调,每天最少站八个小时。

第一个月,同事还比较客气,女调酒师甚至会在老板提出质疑的时候为焕解围。

资深调酒师第二周就辞职了,焕身边失去一位值得追随的老师。再有,升为店长的女调酒师并不给他太多机会学习。一开始,她并不知道查特绿停产的事情,听焕介绍后就不让焕用了,另一位男调却大手大脚地花了45mL去做所谓的特调。用焕的话说,整个店里用得明白这款酒的只有资深调酒师一人,而他已经跑路了。

这两位店员常以过来人的身份对焕调的酒加以指点,即使他们自己并未做过那些酒。「关键是,」焕说,「他们做完酒也不喝,就摆在吧台上。我自己做完的酒,再难喝我都会喝完。」

有一回谈到酒吧工作,焕说他眼里有星辰大海,他俩听完笑了。女调说,你是没见过,以前的我比你更加踌躇满志。男调去韩国留学过,他建议焕出国工作,说国内酒吧就这环境。不久,男调也走了。

第二个月,有一桌客人开始常来,焕不得不加班陪喝,然后狂吐。不可否认,陪酒真的能拔高营业额,但这也是焕感到悲哀的地方。他见识到,凭水准调出来好喝的酒,可能比不上人家动动嘴皮子的功夫。

广州很少有一家酒吧可以放肆玩到五六点,店长有时候就睡在店里。在他看来,这不是一家足够纯粹的吧:重心全在营销,吧台管理疏忽,留他一人忙碌坚守;只要有营业额在,老板的态度趋于放任,店长宁愿把自己喝到不省人事,连职业修养都可以不要。焕感到自己喜欢的事物被别人践踏了。

这是沦为牛马的一个月,但做酒也比较多,同事下场陪玩的时候,他也有机会练手。慢慢地,开始有客人赏识他,跟他有了交流。总的来说,还算是比较快活的一段时间,焕有种放飞自我的感觉。

第三个月,焕和同事老板的矛盾越来越深。他的心态起了变化,不让我做酒我就不做了,直接开摆,一边喝酒一边看书写题。三个月下来,他基本把酒墙喝得差不多了,再学不到什么。在这样迷茫的时候,焕就开始阅读,堂吉诃德、百年孤独、卡尔维诺三部曲……但身体上很疲劳,休息不够,叠加高强度喝酒,他感觉这样的模式半年不到人就会垮了。

焕在威士忌吧调的酒

六月下旬,在加班加点熬了二十多天还没有加班费的情况下,焕被炒了。店长说这家吧不需要懂调酒的,他不会营销,不适合这里,老板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后面老板打电话过来,说并没有要炒他,是店长喝大了。焕是不信的,估计是她思来想去再难找到这样便宜好用的牛马,反了悔。

事后到店里复盘,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跟店长会有冲突,因为老板把她和打工人的矛盾转移到员工内部来了。老板一开始说要把他们优化掉,隔了一天又矢口否认,还甩锅给店长,而店长又何尝不是打工人。

上班好像教会了焕冷漠。他的痛苦更多是人际关系带来的,而鸡尾酒不会让他痛苦,所以,他选择专注于鸡尾酒,这让他感到心安。

无论如何,这三个月焕在接待客人、出品水准各方面都有了进阶式的成长。有人记得他,会想起这么一个人在那里工作过,他已感到满足。奈何老板不把他们当人看,此地亦不宜久留。

黑竹还在招人,他想,是时候再出发了。

黑竹和庙前冰室都是广州很有名的酒吧。去黑竹前,他先跑去庙前喝了酒,三杯要将近四百,只有一杯他喜欢,另外两杯他觉得用力过猛了。

焕有两个姐姐,是并不少见的潮汕家庭结构。作为弟弟,焕不时显出一股莽撞的心气,让人有点儿放不下心。大姐之前知道他跟爸拿了钱,还得跟其他人借,也表示过不支持。

Hey (2013)

「庙前好像挺贵的,你有钱。」大姐说。他早已习惯了在高端威士忌吧108一杯的物价。「我不是去喝酒,我是去学习,」焕答,「喝酒就是学习。」

大姐问消费了多少,焕把账单拍给她,还提到庙前也缺人,问他要了简历,等老板回来再面试。

「你的手怎么看起来破破的?」

「学徒的手是这样的。」

「疼不疼?」

「不疼。」

「支持你,我给你报销一半。」大姐给他转了钱。

「泪目了。」焕跟我感慨,说有个姐真好。我回他,「你姐开始转变看法了。」

在黑竹,面试焕的是李宗达,我在纪录片《跳塔论酒》里有所见闻。有些问题焕答得不够令人满意,他觉得自己不太会说话。庙前则不收学徒,目前需要英语好的。

最终,他去到杨箕的一家大清吧,招聘的推文写着「懂得越多,薪酬越高,懂得越少,肯学就好」。等了好些天,无声无息。他一问起面试结果,对方却马上回应:方便的话明天开始试工一周。

这是他工作的第四家吧。同事们懂得很多,英语也讲得好,焕确实学到不少。他把家搬过来,走几步就到店里,结束了每天晚上打车回家的日子,现在也能到点下班了。焕喜欢这份工作,他又开始久违地接收到正反馈。

算是比较像样的小家

好景不长。店里一个员工,让他再次「体会到世界的险恶」。那人简直怎么难受怎么来,不管焕问她工作上的事,还是在跟主调聊天,她都要阴阳怪气一番。好在店长讲理,也站他,还对他说,「你能确保你身边都是正常人吗?」

在威士忌吧学到的东西,焕最终并没能用上,因为在这里就没做过酒。刚开始是干外场接待客人,后面开始学习理论,接触备料和预调,见识了操作的手段和器械,例如离心机封口机之类。但他的体验并不好,店里的人觉得他备料那一块没做好,又让他到外面面对客人。那段时间他得到的总是负反馈,没什么成长。

「和人打交道太难了」,焕说。每每到一个新的酒吧,最开始都是觉得大家很好,过段时间就会难受起来。店里的人有话不明说,让自己揣摩,问多了又觉得你啥都要问。明明按照标准流程来,又会被评价没有灵性,只会SOP(标准作业程序),很多小地方拿出来说事挑刺。焕对此很是讨厌。

「利用身份的不对等含糊其辞,这不就是一种言语上的暴力吗?」

他把这种矛盾归结为「社会化程度」。他们是社会人,而自己可能没准备好跟社会人打交道,所以才这么难受。

九月底,在搬来一个月后,老板说他不适合这家店,焕又要失业了。至于理由,就说你达不到预期。问预期是什么,他们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你,说来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都没用。

这51分钟,浓缩了我对调酒师生涯轨迹的另一半想法(下)(2025)

「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这行业」,焕陷入自我怀疑。难道非回家考公不可,向来以包容性著称的广州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但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总能回想起站在吧台时和客人把酒言欢的场面,他们也的确在他这里收获了慰藉和满足,他作为调酒师存在是有意义的。

还能做什么呢?他的眼光转向自媒体。搬家那会,公寓管家说他看着就像做自媒体的,也有人以为他是日本艺术家,或者问他是不是石家庄人(他回,你要杀死我吗,对方笑)——打扮新潮,五官立体;一头长发,尽管已在去威士忌吧时剪短了很多。

自媒体周期长,也是希望渺茫,他急需能快速见效的东西,以还上房租。学校里有人摆摊卖鸡尾酒,这也是他早先打工不成的备选方案;如果要开店,还是一个很好的前期工作。

他去探了探,增了不少信心。对方实力远不如他,靠着十几块钱一杯的营销却卖得很好,有好几个自己的学生客户群。他虽没有资深调酒师的阅历,但在威士忌吧的实操进修,以及大清吧所学的风味调配,足以使他在这一片区脱颖而出,吸引一批同样热爱鸡尾酒的人。更何况,论专业鸡尾酒,附近就没找到有人在做。

打工不成,那就自己开干。

焕在家里调酒

摆摊

从此,他回到了每天晚上打车回家的日子,还多了一个几十斤重的保温箱要来回搬。第一次出摊在泰山区,卖了第一杯保卫处就出现了,他搬到启林南操场去。有一些来喝酒的朋友也帮起忙,每次收摊就扛着桌子回他们宿舍放。

星空下,焕和朋友在鸡尾酒摊

社群里人渐渐多了,不少同学常询问出摊的消息。大家喜欢喝他的酒,在群里赞赏有加,还主动发帖宣传。有一次,焕想起一位顾客打包直接走了,自己忘记问对方的反馈,果然翻到群友发的朋友圈,疑似吐槽那款用龙舌兰做的酒。他加上对方解释一番,承认没有事先说明是他的问题,下次给她优惠。对方是常客,可能本身带点调侃的意思,她也很欣赏焕的态度。

每次上新,都会召回许些客户,即使是蔗园三星的也有不少人愿意喝。焕意识到,华农是有经典鸡尾酒受众的,他们愿意为好喝的鸡尾酒买单。他觉得在学校附近开店的希望越来越大了。

艺术学院要在启林南操场办音乐会,正在招募摊主。负责人问他有没有兴趣参加,他答应下来,报上了「旧亭台」这个名字。在他的想象中,未来会开的,就是叫这名字的一家店。

冬天很冷,广州的气温说降就降。有天晚上他贴着六个暖宝宝,站在空旷的操场上,等待有缘人。气温和雨一下来,喝酒的人也少了。他转向外送,有时候就自己骑着车,从学校最西边跨越到最东边,如此往复。

又是新年,但今非昔比。他开始看合适的开店位置,曾经的愿景从未离他如此近。校外有个创意园,距之前摆摊的位置不远,他盘算着过完年再过来租下一间。寒假回家,他和开首饰店、咖啡店的前辈 合作,把鸡尾酒摊开进店里,酒单以各种宝石命名。

和他的朋友们围观焕调酒

旧亭台

回到广州。创意园多了一间合适用地,门头不宽,正好可以做他想要的风格。在他的设想里,酒吧是有点隐藏性质的,空间利用率也会很高。

为了厘清开店的思路,他需要写好企划书,也有利于取得家人的支持。最近这段时间,他的耐心和注意力消耗得很快,疲于跟人解释他要做的事情,书也看不进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ADHD——高中那会他就跟我提到过,问我记不记得英语阅读题里出现了这个词——我给他做了一下测试,显示「您很有可能有ADHD-C」,对此他并不意外。

下一步是搞定装修图纸,然后找团队装修。他刷了半天帖子,光是各种设计渲染和水电施工图纸找设计师就要五千,最快也得两个星期。他打算自己来,两三天基本就弄好了。装修师傅看了问,「画的这图得多少钱,八百?」

焕在调整图纸,以及酒吧渲染效果

原本计划装修期间继续外送鸡尾酒,结果状况频出,他每天守在店里,根本没法接单。实际面积超预算,砍了得有小半;门头颜色定为灰色,师傅错调成咖啡色;内墙和地面连接处本要做木纹,后面也没弄成;音响线发货发成了短的;店门牌号被附近的商家注册了……

我们再去的时候,小刘觉得焕好像老了很多。他面不改色地说,是啊,我确实老了,每天睡不够觉吃不好饭,能站在这我已经很强大了。我们笑。

群友翘首以盼,等着喝他的酒。他争取四月前完工,而今如愿以偿。终于,他亲手打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栖息地」。

焕的经营理念是,能满足各种客人的口味,而不是只照着酒单上做。所以不必担心你是小白,只管把偏好和信任交给他,他会在摇壶里碰撞出液体的智慧。

关于我的调酒师朋友,我想我已经谈论得足够多了。诸如店名的故事、设计的巧思,可能需要亲自到店,听他仔细道来。

店里见,希望你会喜欢。

旧亭台 Bar

广州市天河区大丰汇创意园E108

上坡至「越丰嵊小笼包」右转尽头

周一至周日19:00-01:00

- 适度饮酒 未成年人请勿饮酒 -

提醒:请联系我时一定说明是从旅游网上看到的!